公益综艺《忘不了餐厅》的生命观：我不想忘记你

　　最近，公益综艺《忘不了餐厅》(以下简称“忘不了”)口碑很高，这档才播出两期的综艺节目，由黄渤带着5位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一起开餐厅，展示老年人的生活状态。难得的是，节目并不刻意煽情，而是轻松中有感动，温情中有思考，无奈中更有努力前行。正如一些网友所说的，“看这档节目，边笑边哭。”“想起了我的爷爷奶奶。”

　　在《忘不了》之前，做得比较成功的公益综艺大概是央视的《等着我》。比较而言，《等着我》讲述的是“奇情”，有一个走丢、寻亲、重聚的基本叙事脉络，但《忘不了》是通过呈现平常生活来表达人文关怀，而且，因为是网络平台播出，节目要面对和吸引的是90后的网络视频观众，难度要大很多。

　　《忘不了》做了不少努力。比如，每位老人都有一个颇卡通的名字：公主奶奶、小敏爷爷(撞脸《飞屋环游记》里的卡尔爷爷)、蒲公英奶奶、大桥爷爷、珠珠奶奶。节目还精心设置了一些环节，用以呈现每位老人的不同性格和经历，外国客人来了流利秀英语的蒲公英奶奶、看到孕妇就忍不住犯“职业病”的公主奶奶，心算能力极强、两位数乘法张口就来的小敏爷爷、一丝不苟的大桥爷爷、开心果珠珠奶奶……用卡通式的命名，鲜明的“人设”包装，拉近年轻观众和素人爷爷奶奶们之间的距离，增加辨识度。

　　《忘不了》当然并不是一档“花样爷爷”式的节目，这几位老人都是阿尔茨海默症患者，节目不只是要表现轻松幽默和所谓宝藏老人的高能，更要表现老人们与疾病共处和搏斗的过程，节目中的这部分场景和细节叫人鼻子发酸。昨天一起玩得很开心的客人，今天再来就忘记了;主治医生来看奶奶，奶奶却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客人吃过饭，小敏爷爷直接忘了要买单……不过，节目并没有大肆渲染疾病在他们身上留下的印记，几位老人(尤其是老太太们)努力乐观融入生活的人生态度，才是节目重点呈现的。

　　《忘不了》结合了一些时下流行的“观察类综艺”的元素，黄渤和一些年轻明星基本是充当“观察者”的角色，正如黄渤所说，“只需在旁边观察他们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就行了”。大部分的观察类综艺都把话语权留给观察者，被观察者只是被动呈现，是被讨论、被评价的对象。但是，《忘不了》却给了老人们自我表达的机会。第二期节目中，蒲公英奶奶对着几位深圳大学的外国学生表达了心声，这简直是一段老人宣言，想必这位知性的老人家已经思考过很久。“我们热爱生命也爱我们的孩子和亲人，同时也享受人生，这就是我们来这工作的原因，这是一种尝试，是为了告诉和我们一样的老人们，我们不能把自己关在家里，等待死亡降临，所以我们走入人群，加入社会，这就是我们的目标。”——这么强烈、明晰又不落任何一种窠臼的自我认知和表达，是多么珍贵的与世界、和生命的对话!

　　尽管蒲公英奶奶的宣言使得节目“说教”色彩加重;尽管用的是英文，解码之后力量削弱;尽管表达的对象是一群看上去有些茫然似乎并不能真正理解她的外国青年;尽管节目为了观赏效果弱化了疾病的残酷，但至少这档节目试图在娱乐和公益之间艰难地找平衡，努力地寻求代际之间的理解和对话，尝试将边缘化的老人议题推至前台，呼吁老人关怀，更试图要建构和传递一种东方的现代生命观念(我不想忘记你/我不想妈妈忘了我)。在大多数综艺节目都在忙着看女儿、看小子、看男友、看妻子的当下，《忘不了》显得格外珍贵。(马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