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想给还在读初中的妹妹箍牙,立刻遭到母亲的反对:小小年纪,有什么好整的?读书才是正事! 朋友说,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乖巧听话不吭声的妹妹,三十岁的自己就是想炸毛。仿佛从头看到这般被养大的自己:牙齿不重要。站姿不重要。恋爱不重要。兴趣爱好不重要。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唯有读书高。 为什么?因为老一辈太多母亲,除了含辛茹苦供女儿读书,她们真的,再也不懂别的付出方式。可这些争气的女儿,在她们走入职场的这几年,比起那些彩妆靓衫家常便饭的前台90后小妹辛苦太多。不仅要从手残的眼线开始练习,买个名牌包还要在“质朴和虚荣”之间纠结一万次。但凡为了自己的美丽再往前走一步,对新生代女生,这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对她们而言,却要跨越千山万水的内心戏。 我认识一个常年在我老家做韩国导游的朝鲜族妹妹,她说,中国女生和韩国女生,皮肤水润状态真的是一眼看得出区别来。而且最重要的,韩国女生从来不迷信什么“神奇产品”,她们总是日复一日认认真真敷面膜做保养,只有中国女生,才会在满脸爆痘时候,蜂拥而去团购网站抢什么9.9的神奇祛痘膏。 为什么?因为太迫切要变美。因为,母亲没有示范过正确的,淡定的,日复一日的保养方式。 太多中国女生,对美丽,并没有正确和深刻地认识。长大后,只能连夜突击,自学成才,后来,要么极左,要么极右。 说起这些,还有个女友甚至有点悲愤:当自己高学历毕业,发奋图强自力更生,才发觉再高的薪水也已经拯救不了自己习惯性的驼背。 因为那年,母亲眼睁睁看着青春期的她因为发育而羞赧,选择含胸驼背,觉得这都不重要。 这是母亲的错吗?女友说每每看到自己母亲对妹妹的教导,什么认真读书就好,不要交朋友,都会忍不住干涉,要吵一架。长姐如母,这犹如不是一个母亲和大女儿的矛盾,更加类似一个新时代“母亲”和旧时代母亲的战争。 对生了一个女儿的我来说,有时候会发觉担子更重。那些男孩子的妈妈们,也许只需要在孩子面前展现“母亲”的温柔一面,可是对家有女儿而言,妈妈也许不仅仅是妈妈,还是根深蒂固将扎根于女儿的脑海,对于“女人”的定义。女人是什么样的?是应该美美的吗?是应该香香的吗?是温柔的?妥协的?强势的?全心付出的?保留自我的? 我朋友看见七岁的女儿,偷偷把脚放在她的高跟鞋里,感慨万千:长大后,她就要成为我了。 从此,这位朋友在家里都不敢蓬头垢面,睡衣也要穿得一丝不苟。 所以,我,我们这些母亲,要成为什么样的母亲——不,要成为怎样的女人?二十年后,如果女儿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这辈子都不要像你这样活着。 这样,也许才是我人生最大的失败吧。 我问那个要给妹妹箍牙的姐姐:你还能改变你妈吗? 她答:怎么改变?她已经习惯了不学习,不进步,不接受。每天就看八点档狗血剧,一切超出她理解范围的事情,都会被定义成是“错”。 我笑:这不仅仅是你妈妈,这是中国五十岁左右万千城乡结合部女人的真实写照,做不做自己不是了不得的事,上进不上进也不是了不得的事。她们辛苦了一辈子,也只想休息看个电视剧了——的确,如果不是她们的付出,我们无法念到大学毕业啊。 心疼又心酸。相爱又相杀。这是万千母女间爱和美的无奈。但终究还有希望,如我这般的女人,引得这些无奈的体验,也许就会改变下一代女人。 因为我永远记得,在读初中的时候,班主任把我妈叫去谈话:你女儿上课照镜子。她笑笑,不作声。 回家的路上,她偷偷对我说:女孩子爱美,这是优点,不用改。 于是,这句话,才让我成为了现在这样的自己。 这句话,带给了我跨越三十岁,依然会坚信自己能够永远美丽自信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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